随毓而安

许你一世华裳(六)

六现下时间还早,那悬在西边太阳才刚刚藏起了身影,掩去了那天边的一抹彤云。

凤青一行人来得早,这醉香阁需得入了夜才热闹,只好先在二楼品着这晚秋毛峰边等边聊着天儿来打发时间。

越菱是越王最小的女儿,上边还有位一母同胞的哥哥,最小的皇子越夙。虽说越菱的生母身份低微,是从封宁县选上的贵人,生下了越夙这个五皇子才封了妃,其父母只是个行走四方的小商人,无权无势,帮衬不了什么,其母许妃还在这两兄妹七八岁时就患了怪病暴毙,就这样丢下这两兄妹走了,日子过的是越发的艰难。

所幸越王对子女还算是一碗水端得平,并不特别偏爱某个皇子皇女,这两兄妹在皇宫的日子过的也不算太过难堪。不过这古话说的好,生在帝王家,母凭子贵是一说,子凭母贵又是一说,这兄妹俩没个靠山,也只得如履薄冰的过着。

也幸好越夙在众位皇子中不算显眼,当年众大臣们站队争夺太子之位时,压根就没想起这位五皇子,一来当年越夙年纪尚小,那唯唯诺诺的性子看不出帝王之相,二来这许妃也无靠山,无权亦无势,哪是与宣氏苏将军和常国势力可比的?

自然是早就被排除在夺取太子之位的行列外了。不受重视亦好,古话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,这两兄妹也躲过了不必要的麻烦,若是这大皇子没有苏将军保着,这二皇子没有常国做后盾,哪能还活着。

越王有五个儿子,但是也只有二皇子敢和大皇子争一争了,三皇子和四皇子的背景也不弱,三皇子越钺四皇子越戈是一对双生子,其母可是越国宰相萧远之女,这萧远也是和苏将军一样辅佐越王建立越国的贤臣,不过苏将军是武将萧宰相是文臣罢了,但是这二人可是越王的左膀右臂,一个都少不得的。

即便有这样背景也没有在立储君的事情上掺一脚,不得不说萧宰相不愧为越国宰相,当年劝萧宰相拥立自己外孙的大臣也是不少,但是萧远权衡利弊后却并未有任何动作,可也算是有先见之明,让这两位皇子躲过了夺取储君之位的腥风血雨。

“菱儿,我离开江夏的这段时间你的课业如何了?可有好好听刘太傅讲课啊?”

“凤青姐,你怎么比皇兄皇姐们还啰嗦啊,一回来就问我课业如何了。”

听见这个令人头疼的问题,越菱很是苦恼的皱起了秀气的眉,气鼓鼓的嘟起嘴巴,很是滑稽可爱。越菱虽然年幼丧母,没有得到母亲的庇护,但是性格却是众位皇子皇女中最活泼的,很是机灵可爱,遇上谁都能立马打成一片。

也许是出身的原因,丝毫也没有皇家子女那股矜傲劲儿,虽然没啥权利,但是对宫女们也十分照拂,很讨大家喜欢,当然,这里的大家包括越菱的皇兄皇姐,自然也包括苏府的这两姐弟。

“呵呵,菱儿你又不是不知道,凤青姐就是这老妈子性格,今儿个脚刚沾到地凤青姐就问我最近习武如何了,哎,咱俩可真是同命相连啊。”

好容易有报之前一箭之仇的机会,瑾瑜又怎么会错过呢?

“好了好了,你们两个小家伙啊,就闲我烦了?我不问总行了吧,问问宫里的事儿和皇兄皇姐们总行了吧。”

面对小辈凤青很无奈啊,关心他们倒显得自己啰嗦了,果然自己从小就爱管闲事的毛病是改不掉了。

“好,凤青姐想问什么就问吧,没有什么人比我更了解宫里的事儿了。”

听说凤青要问宫里的事儿,越菱可是打起来十二分精神来,她喜欢在宫里东逛逛西走走,很喜欢没事儿就去叨扰叨扰皇兄皇姐们,亦或是带上几个小宫女逛逛御花园,到各宫娘娘处请请安,对皇宫里那些个奇闻轶事就没有她不知道的。

“你瞧瞧你,谈到这儿劲就来了吧,看我不告诉你五皇兄,让他好好管管你。”

越菱只得不好意思的嘿嘿干笑了两声,挠了挠头说道:“反正在宫里闲着也是闲着,你知道的,刘太傅的课业实在没意思,讲的学问我也不懂,只好自己找点乐子了,你可千万别和五皇兄说我没认真跟着刘太傅好好学,不然他又该在我耳边唠叨了。”

“你啊和瑾瑜一样,都让人不省心啊。”凤青说出这话的时候,很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坐在面前的两人。

“哪有?我和她(他)才不像呢!”“呵呵,你们两个可真是有趣。”

看着两人气鼓鼓,一脸嫌弃的瞪着对方,凤青很是愉悦。这两个孩子打小就认识,小时候瑾瑜身体不好,长得瘦瘦的矮矮的,活似一颗豆芽菜,虽然越菱和他年纪差不多,还是个女孩子,又没有了母亲,但是小时候照顾瑾瑜的地方却多些。

凤青小时候可宝贝自己的弟弟了,每每到皇宫去,越菱总会拽着瑾瑜和自己到御花园去玩,凤青还觉得自己有些被冷落了。

后来再大一点,凤青很是觉得越夙越菱两兄妹没了母亲很是可怜,越菱这个小公主整天都带着暖暖的笑容,一口一个凤青姐叫的自己很是开心,越夙这个小皇子话虽然少些,但是也是个不错的孩子,她年纪又比这两兄妹大,下意识就把这二人当成了弟妹,自然儿啊就捎带着关心起这两个人了。

“好了,不和你们两个人打趣儿了,菱儿,你皇兄皇姐们近来可好?”

听见凤青发问,越菱才将目光从瑾瑜的脸上移开,捋了捋有些褶皱的衣袖说道:“皇兄皇姐们?他们还是老样子啊,在皇宫里呆着能出什么事儿啊,大皇兄还是每日到父皇的御书房帮着看看奏折。三皇兄和四皇兄啊就喜欢舞刀弄枪,没事就缠着大皇姐的白护卫比武,有了兴致还会相邀到宫外去淘淘几件趁手的兵器,就三天前,我听离皖宫的小宫女们说,三皇兄又淘了条长枪呢。大皇姐和二皇姐也没什么可说的,就叫上我一起做女红聊聊天儿什么的,对了,近来御花园的菊花开得正好,我们还去赏花了的呢。”

听着越菱说了这一大串话,凤青只是一言不发的点了点头,仿佛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事。

“你说了这么久,怎么没见你提起你二皇兄和五皇兄啊。”

“二皇兄?凤青姐你不是不知道,二哥像人精一样,来无影去无踪的,他的行踪我怎么知道,而且我总有点怕他,每次看见他心里都犯怵。”

一谈起自己的二皇兄,越菱就顿觉这醉香阁阴风飒飒,莫明觉得后背发凉。

“呵呵,菱儿,你二皇兄听见你这样说可是会伤心死的。”

虽然二皇子在这醉香阁,所幸这距离隔得远,不然他听见自己的小妹这般描述自己,又会作何感想呢?

“我可不觉得他在乎我这个小妹。”虽然都为越王子女,但是这越菱似乎对自家的二皇兄格外有些偏见啊。

“好了,不谈你二皇兄了,你五皇兄该和你亲吧,怎么也没见你提起他。”

“五,五皇兄嘛,也,也没啥特别的事儿。”

提到这越夙,越菱这丫头倒是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,肯定有猫腻。

“来这醉香阁不就是吗?”

“对对对,就是这事儿了!”

虽然越菱是一副绝对没有骗人的表情,但是那双大眼睛却闪烁不止,实在是很难让凤青相信啊,但是凤青也不再追问,只是静静地看着越菱。

“好了好了,我投降,凤青姐,你这样看着我比二皇兄看我还瘆人,这事儿是皇兄叮嘱过我别告诉你的。”

“哦?你这么说我可是更好奇了。”

“其实也没什么,最近五皇兄和大皇兄走的很近,我们就是兄弟姊妹,走近点没什么,但是皇子之间走进了总有些风言风语,万一被大臣们捕风捉影,给个结党营私的罪名安上,那可就不是闹着玩儿的,而且五皇兄才向父皇请旨,下个月调去刑部。”

越菱很是为难,但是还是架不住凤青的软磨硬泡,终是把她的五皇兄给卖了。

“调去邢部?”听着越菱的话,凤青的眉头越皱越深,无意识的打开了手中拿着的扇子。

“是啊,五皇兄要去邢部我也觉着奇怪,你说三皇兄和四皇兄去兵部我还想的通,但是五皇兄于武艺兵部精通,对查案也没什么兴趣,而且刑部事物繁多,都是些杂事琐事,去吏部和礼部我还想得通,去这刑部我可就是真的想不通了。”

“你父皇可安了什么官职在你皇兄身上?”

“奇怪就奇怪在这里,父皇本来想认命皇兄为刑部侍郎的,但是皇兄拒绝了,说什么只是去学习学习,给了官职刑部的众位大人就不好做了,父皇听了还很是开心,说皇兄终是识大体了,侍郎的官职就这么给推了。”

“我想你皇兄自有打算吧,咱们就别揣度了,你看已经入夜,人多了,有什么话日后再谈吧。”凤青抬起眼,随意瞟了瞟楼下越来越多的客人,示意越菱停止这个话题。

越菱了然,点了点头说道:“好,雅歌姑娘也该上场了,咱们先欣赏琴音吧。”

听了越菱的话,凤青看向了舞台,恰在这时,瞟到了斜对面一张熟悉的面孔,只匆匆一眼,凤青迅速转过了头,仿佛无事发生一般。

“呵,二皇子?跟着菱儿来的?今天这出戏好看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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